在嘉道年间，松江的改七芗和湖州的费晓楼以仕女画名动天下，并称“改、费”。二人的画作中，女性形象古典娇柔，开脸颇为相似，皆为月眉凤眼、粉腮朱唇。近代以降，胡锡珪、俞涤烦、钱慧安、沈心海等仕女名家也都深受“改、费”影响。
不过，晚他们几辈的白描高手胡也佛却在仕女画领域独树一帜。他的作品融合西画技法，线条爽利流畅，笔下美人仪态灵动，表情写实。胡也佛认为，他画中女子眼神的顾盼神采源自西画素描功底。罗扇轻掩，遮不住眼中的风情万种，一顾倾城，再盼倾心，眼神对了，一切便都对了。
“顾”是眼下，婉转含蓄；“盼”是眼前，飞扬灵动。电影《喜欢你》中，周冬雨饰演的女副厨心思细腻，灵动活泼，眼中顾盼神飞，一道吉普赛风味女巫汤意面既解开了男主角的眉结，也打开了男主角的心锁。
启功先生和董桥先生认为，写毛笔字也需“顾盼”。楷书中应留意行书意趣，行书中应参杂草书用墨。启先生写给赵珩先生父亲的泥金小楷扇面，笔笔恭敬，字字工整，却流淌自如，毫无拘束；写给董先生的行书嵌名对联，气度不凡，枯墨处的飞白恣意潇洒。
启先生的“顾盼”心得，如墙洞透出的光束，照亮了写作应有的“顾盼”方向。文章记物、叙事、说理、抒情，皆不可纯粹。记物应穿插往事近事，叙事应包含道理和情感，说理和抒情更应兼而有之。
潘敦在《顾盼》一书中，从费晓楼落笔，过渡到周冬雨，再援引启先生的“顾盼”，最后以董桥先生收尾。一篇文字，既有“三情两欲”，又有“七情六欲”，在“顾盼”中生动鲜活。
潘敦的文字生涯，每四年出一本文集，似乎与足球世界杯的举办年度相映成趣。他谦逊地称之为“邯郸学步，‘陆规潘随’”，实则他以其独特的文笔和思想，在当代文坛自成一派，顾盼生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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